2015/01/17

早安,美之城

來這裡之前,對自己的工作沒什麼概念,只知道是做三明治,要很早起來就這樣。

薪資多少、確切的工作內容是什麼、工作時數、環境什麼的,等等⋯⋯當時的我無心也無力多問,一股擺爛的狀態的想著來了之後再說吧,要糟的話我還能比現在糟嗎?

下午抵達這一個荒漠中的小鎮,隔天凌晨四點上班,問了一下工作的地方是專門做三明治的工廠嗎還是什麼?林育任說:嗯,大概就是早安美之城的澳洲版吧。

所言不假,只是應該說是後台準備放大七倍的早安美之城。

早上四點上班,十一點下班,我負責在六點前做好所有三明治,就開始準備明天的要用的食材,以及幫忙大家臨時烤派、炸雞什麼的,每週固定的時候幫忙進貨,理貨,都是做過的事情,很快就上手。

很幸運的,我們可以隨意地吃店裡的食物,想吃什麼就吃什麼,只是這一兩年的飲食習慣有點改變,其實有點不適應這裡的食物。

奶油像是不用錢的瘋狂塗抹、一些罐裝的黃瓜醬、酪梨醬等等我吃一口就覺得很鹹,想說三明治塗一些就好,結果老闆看到後,他說:噢不不不,要多一點,吃起來才有味道。接著就看他塗了兩倍的量在吐司上。

說到這個,我依舊在觀察著澳洲或是說這一個小地方,人們的生活節奏、習慣、做事方式。

在做三明治前,我要噴一罐威猛先生的清潔劑然後擦桌子,接著就直接把吐司排在桌上開始做三明治。一開始想說雖然印象中威猛先生好像不是人體可以吃的清潔劑,但也許澳洲這裡有不傷害人體的威猛先生有機版。

有天,我一時興起,研究了一下我每天在用的威猛先生,哎呀,我的天啊,這根本就是一般的清潔劑,哈哈哈哈哈哈,澳洲人有事嗎?

還有一次,我微整理了一下倉庫,看見許多雷達,就是那個噴蚊子啊蟑螂什麼的,只是我們倉庫裡的是噴蒼蠅,林育任跟我說了他也覺得很驚人的事情。

夏天時,這裡的蒼蠅超多,於是這裡的人們有時噴著噴著,那些揮灑在空中的液體們就降落到了我們的牛肉派呀,香腸派呀的表面上,他們依舊是不在意,哈哈哈哈哈哈,澳洲人有事嗎?

我自己的親身經歷也是有的,我們有一台片肉機器,我要把大塊的火腿或是牛肉等等片成薄薄的肉片這樣,它的設計是右手握住手把前後滑動。

一次,老闆經過看了我一下,捏了一下我的手臂說妳在練肌肉嗎?我說:對,我想要練出線條,然後老闆就又走了。過沒多久老闆走了回來,手上拿了一罐類似WD40的東西,直接就往我的機器噴,完全不管我當時還在片火腿耶!他噴完後,叫我再試試看,恩,的確變得省力很多,便滿意的走了。

看著他的背影,我心中充滿感謝,但是想著我的火腿們也充滿了類WD40的機器潤滑劑。哈哈哈哈哈哈,澳洲人真的有事嗎?

我最多可以做的解釋是大概我們的客人都是老粗吧,老粗可能不是這麼在意這種事,是真正的老粗。又壯又高,開貨車,小貨卡的,柯博文的,有時出去前台,也會心花怒放一下。

但目前最最讓我困擾了大概就是澳洲腔了吧。

本以為這一兩年都有持續的在使用英文對話、溝通,在英國一開始也飽受英國腔的困擾,但去了一趟愛丁堡後突然又都聽懂了英國腔,想說澳洲腔可能需要適應,但應該不會太糟。

殊不知,至今只要老闆講話,我聽得懂四到五成我就要偷笑了,同事間的對話、閒聊對我來說就像是在聽英文廣播一樣,有時聽得懂一些單字,但大部份的時間就是把它當作一種陌生語言變成的環境音效。

這大概是目前最挫敗的事情吧。

是有點挫折,但是整體來說也不會太擔心,反正就像今年的中心德目吧,應該有天自然而然就聽懂了。

大概就是這樣。







開車

還沒來這裡之前,林育任就幫我處理好了車子的事情,所以一下飛機我就馬上擁有了一台二手Mitsubishi。

本來想著就是一台去上班代步的交通工具,就跟我在台灣時的摩托車一樣,沒什麼太大的感受,最多大概就是想著:我的天啊,這裡的交通規則還有靠左駕駛會不會讓我崩潰。

直到第一個週末的早上,已經習慣早起的生理時鐘在六點多醒了過來,覺得外面的天氣很好,太陽還沒有很烈,想說就開去海邊看看海。

這裡的公路又直又長,兩旁是廣袤的礫岩景觀、乾燥的草堆,一望無際的地表覺得好遠好遠,當只有自己一個人的時候,開著這台車前往想去的地方,心中一股興奮以及自由。

突然意識到,只要把我所有帶來的行李往車上一放,我沒有任何牽掛以及羈絆,我隨時可以離開,不受任何限制,開了車我就可以出發,去任何我想去的地方,看所有我想看的風景。

這台車就在這時不再只是一個幫助我去上班的工具而已,它變成了跟我一起前進的夥伴。

想起了浪人劍客裡,宮本武藏這麼說了一句話:不論何方,我都可以前進。

那就叫它武藏吧,反正它本來也就是日本人。

2015/01/06

貳零壹伍年中心德目

此時回首,去年說要去實踐、實現的,在運作時的突發事件或是陰錯陽差,讓我經歷著幾乎走經的人生。

只是最終若以就實際面來說,其實也真的都做到了,英國的打工度假簽證幸運的抽中、澳洲的簽證、工作也都受到最大的幫助的進行,這一兩年要出國工作的計劃,都一如我前年在斯德哥爾摩預想的一樣順利。

最終,也去了一趟瑞典,看見想見的人、做了想做的事、說了想說的話。

但心理層面在這一年經歷了一趟很深很深的旅程,也有些時候伸手不見五指。

無力也無助的跟官胚音說著自己在心中看見的景象,官胚音在一如往常的廚房洗著東西,東部的太陽在夏天總是很曬,不遠的海浪聲永不停止的拍打著,但她直直地看著我的眼睛跟我說:妳要好好把握這個機會,不是每個人一生都能幸運的進入心理最深以及黑暗的地方,看見自己,有些人早早地看見了那些地方,也有些人也許一生都到不了那個地方,妳用現在的狀態到了心裡,是最好的時機。

從沒把日子過成這個樣子,也從沒見過這樣的自己,貳零壹肆年在情感上總是難受的,只是現在看著去年那些情緒之後帶來的禮物,卻是心理層面巨大的收獲。

自己在這一年變了非常多,甚至是從未想過的轉變,其實是感激著這一切的發生,而讓我走到了現在的路上。

無法說出現在自己到底是怎樣的狀態,像是身在霧中,在霧中看見的風景若有似無,當濃霧一來,只能站在原地發愣,等待大霧散去。

無計可施或是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感到恐慌、擔憂、害怕,因為一直以來,我總是有辦法解決一件又一件的事情,而從未確切地體會過無能為力的脆弱。心急的用著以前的行為模式去處理事情、情緒,結果只是讓自己陷入更深的泥沼裡。

本來想以「開始」作為貳零壹伍年的中心德目。可能因為三十歲、可能因為一段在某種意義上已經結束的感情、可能因為想好好振作,告別這一年荒誕的一切、可能因為想走進我想要的未來。

年底,在太麻里一次無意的聊天中,聽到了「自然而然」,突然對這四個字好有連結,覺得好像也希望自己懂得自然而然,而放下。就一直在「開始」以及「自然而然」之間做選擇。

直到坐在桌子前面,還在想著該寫哪一個的時候,心中看見了自己寫下的中心德目,於是,拿起毛筆就這樣寫下了「自然而然」。

跌跌撞撞、走走停停後,好像才稍微的領悟到,什麼都做不出來的的時候,就看著自己正在經歷吧。當那個時刻到來,自然而然的就知道該怎麼做了。之前的我總是刻意的安排以及控制著許多事情甚至是情緒也壓抑著一些東西,不了解放鬆以及接受。

學著不勉強自己、不責備自己、懂得接受自己、原諒自己,自然而然地看著自己會走到哪裡,萬事萬物便在約定的時刻到來。

願貳零壹伍年,懂得自然而然的順應著生命之流,而看見了更好的人生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