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10/26

用力的揮揮手,好好的說再見。

到家了。

往高雄的火車上,越接近越覺得不真實。
不真實的究竟是這段生活,還是這眼前熟悉的景色。

其實自己知道,這只是每次回來的過渡期。

前天跟菜菜還有小官討論著送別的事情。

蔡蔡說,當看到飛機起飛的時候,看到有人還是一直目送著你並且用力的揮著手,其實是很感動的。因為在那個時候,要離開已經有點難過了,可是看到有著共同記憶的人,揮手跟你說再見,會變成在笑的樣子。

所以,今年如果可以,每個苦力,她都會盡力去送別。
我突然感覺到這是蔡蔡的溫柔。

我不喜歡送別,因為送人的時候總是難過,所以不想要自己成為那一個將離愁加諸在別人身上的人。因而膽小的在心裡躲著,逃避著。

小官則說,她不喜歡離別的情緒,如果要道別的時候,她會快速的說聲再見,趕快離開。

她這麼說的:可能是我們住在都市裡吧,我們的城市有著密集的建築,屋子有著隔間,走道,一塊一塊的小空間,當我們遇到不喜歡的事情,就可以躲起來。

但是有次看到蘭嶼人送機送到最後一刻,起飛時用力的揮手再見,覺得好厲害,想到蘭嶼人面對的則是大海,一望無際,想躲也不知道躲到哪,那就好好面對,其實可能根本就沒甚麼。

所以我要好好的學著離別,我要用力的跟你們bye到最後。

於是,今天把店裡的門關上,走了出去,跟君爺還有向叔在關上門的店門口照著我們的畢業照。

在機場,來道別的人們比我很早以前預想得要多。
除了書書還有少康還多了小官,君爺,向叔,剛從台北回來的小馬。

走出機場,看見書書,少康還有小官,果真用力的揮著手,走往登機的時候,看著揮手的人們,其實真的會很開心。


想說那三個今天不約而同都穿白色T恤,帶著帽子的大叔應該是去抽菸了,等著一起搭車來,堅持要bye到最後一刻的小官。

結果當飛機緩緩往另一邊前進,發現原來那三個大叔在機場旁的涼亭上目送著我們。

一瞬間,離別的情緒一湧而上的泛淚。
這也許是他們的溫柔,像大海一樣。

飛機起飛,窗外的景色飛快模糊,隱約中看到君爺,向叔,小馬,另一邊的書書,少康,小官。

他們真的到最後一刻,那時,我真的覺得我是全世界最幸運的人。

今天的機長開著飛機,竟然飛行到可以看到朗島,還有蘭嶼的山的地方。
蘭嶼的山在上空看,美麗也壯麗得令人屏息。

過了一陣子,我看到了陸地,以為台東到了,結果一看竟然是綠島!我第一次用這樣的角度看著綠島,一條好久以前曾經騎過的公路蜿蜒上山。

我想著,可能因為只有八個人的飛機,機長也許是浪漫的想帶我們兜風。

經過島,跨過海,這次的陸地真的是台灣了。飛機降下,乘客陸續下機,我有些恍神的看著窗外,像是不相信又相信著甚麼。

吸口氣,背起我的網袋,機艙出口的光照在腳邊。

走下去,帶著勇氣直直前進。
因為有你們,我是全世界最幸運的人。



                                        





2012/10/23

On the way home

多留在蘭嶼的日子,說是要收心,但根本越住越不想回去。

每天的日子其實也沒有在幹嘛,早上起來澆花,掃地,餵貓,吃早餐,編網袋,晃晃,有時出去兜風,看太陽星星月亮,看海,看溪,看大自然,買菜,煮飯,聊天。

平凡得清淡如水。

但是常常在這樣平淡無奇的生活中,找到讓自己穩定的力量。

十月的天氣,好得不得了,每天的風景,都讓人好像第一次來蘭嶼一樣的驚艷。這幾天,發現真的只剩一兩天了,不自覺的在心裡吶喊著:我還不想回去,我的心還不知道在哪裡,收個屁啊!

今天跟著蔡蔡還有小官去東清走走,去了全世界都知道的法國沙灘。那裡清澈見底,陽光射進海水裡,水面閃著光,並且反射了流動的水波在岩石上。在那裏泡水,即使有一點涼意,也還是可以玩得很開心。

看著今天的蘭嶼,菜蔡說,怎麼覺得好像之前都沒看過這樣的風景,明明就待了這麼久。

對啊,我突然想到,也許蘭嶼的每片風景,每個角落,都有一個magic hour吧。
只有在某個片刻,你才看得到那樣極致的壯美。而這樣的片刻,便不是短時間裡可以窺視的。

這麼一想,我又更不想回台灣,我想要發現更多magic hour啊。

今天傍晚,在二樓外面編網袋,雖然東北季風一點點瘋狂的吹著,可是還是想好好看著芋頭田跟伊崗。

日落時分,夕陽遠遠照過來,往右邊一看,東北季風把小飛機吹向夕陽的方向,看起來就像直直的往夕陽飛去。夕照透過雲層,把天空染成溫暖的黃色,大地就像家一樣的溫馨。

突然之間,我覺得我該回家了。

那就像阿甘正傳裡的阿甘,他一直跑一直跑,有這麼一天,他停了下來,沒有理由的,就想回家了。

一瞬間,心跟靈魂好好的收了回來,可以帶回去了。
這大概就是magic hour的力量吧。

好好的跟蘭嶼說再見。

then, on the way home.
回家路上。






2012/10/22

九月活在當下心得報告

一直覺得身體很沉重,並且體力以及精神一直好像都不是很好,就在九月的某一天開始了晨間運動,其實也就只是從漁人走到衛生所量個精密的體重來警惕自己這樣。

清晨的蘭嶼可以明顯的感受著日照以及溫度的變化,但明明只是大概一個鐘頭內的變化而已。

晨間運動還有一個有趣的發現就是掌握了村裡的上班上課行程表。總是在路上先遇到姊夫載著家成去上課,再來是不知到哪一村的高中生往椰油去上課並且在公路上大肆唱歌
,接著是幾個面熟的小孩,小馬家,喬家,美美家。還有鐘家的小孩在一次的活動抽到了腳踏車,隔天就看到他騎著跟他一樣高的變速車去上課。

有一次遠遠的就聽到小孩唱著歌,啦啦啦啦啦啦啦的唱著,回頭一看就是那個抽到腳踏車的小孩,他些許吃力的踩著腳踏車,背著書包騎在公路上搖頭晃腦的大聲歌唱,海面因為太陽照耀而閃亮,芋頭田因為風吹,葉子搖曳著。

他的心情就好像天氣一樣好,好得令人羨慕。

九月的另一個某一天,似乎是意識到離開蘭嶼的日子近了,好像是時候該做些玩樂之事。於是興致勃勃的規畫了十天充實得要命之好好過日子的行程表。看日出,游泳,爬山,深潛,編網袋,有的沒的。

蘭嶼人有個迷信,如果你打算在哪一天做甚麼事情,不可以講出來,不然就無法實現你的計劃。

而我們的行程表,說真的,想要做的事情大部分都有做到,但幾乎都不是我們預定的那一天,大部分的事情都調來調去的,或是延期。

最厲害的是,連預定要參加的婚禮都可以延期。

就這個迷信而言,其實是有科學根據的。(推眼鏡)

我的觀察記錄中指出,因為在蘭嶼做事情受天氣的因素太大,幾乎接近百分之八十的狀態,而天氣的變化,如果不是非常專業的天氣觀察愛好者的話,其實根本無法好好掌握。也因為這個樣子,他們看當下的天氣很好,也許就突然下海打魚了,也許就上山了。

蘭嶼人的生活配合著當下的狀況以及環境,而比較無法有個我們平常所謂的行程表,我這樣想想,其實這也許是真正的活在當下。

看似閒散的海洋民族,卻默默且不以為意的執行著幾百個大師說過的活在當下這個智慧。

然後,九月的中心德目便是活在當下。


2012/10/20

畫一個溫柔的人

小官在下午的時候教我們矇著眼睛畫畫,像是讓心或是靈魂帶著你畫畫,甚至可以利用畫畫來解答心中的困惑。

因為有些時候其實心中有個事實或是答案的,只是理性或是環境讓你忽視了它。而藉由你直覺式的選色筆,畫著也許直線,也許曲線,也許是圈圈,也許是無意識的塗鴉,都可以因此略知一二。

小官一開始還怕我們沒有主題不知從何畫起,讓我選了一個主題:天清地寧。又說如果心中有甚麼想畫的,也不用一定要照她的題目,我腦中便浮現了前一晚跟書書少康還有小官討論著溫柔這件事。

我便決定要畫溫柔的人。

放鬆畫畫的過程中,不知道是累了還是太放鬆,竟然邊畫就邊睡著了,隱隱約約的做了一個夢,也把夢裡的畫面畫了出來。

半夢半醒間覺得夠了,躺了下來,瞇了一下,緩緩拆下了眼罩,映入的顏色比我想像中還要繽紛並且可愛,本以為會是一些灰暗的顏色還有激烈的線條。

這時不知為何腦中突然浮出了一句話:也許妳比妳想的溫柔許多。
一瞬間,這句話像是撫慰了心裡面的缺陷,突然有些令人想落淚。

看著圖畫紙,聽著小官跟蔡蔡聊天,抬起頭看著下午不再炙烈卻溫煦的太陽照在海上,漸漸有些出神,慢慢相信著自己是個溫柔的人。

持續性的批判讓人保持冷靜與理性,便不習慣溫柔的回應許多事件,於是覺得自己不是個溫柔的人,然後覺得自己有點糟糕,平常受大家溫柔的照顧著,怎麼還是這樣的人呢。

這張圖卻讓我想著其實每個人有自己溫柔的方法,而我突然也想到了我也正用我自己的溫柔守著大家。

想著每個溫柔的人,不禁又想起了那句話:堅強的人,都很溫柔呢。

海面被照得發亮,這樣在心中的對話莫名的療癒了自己,最後躺了下來,好好睡了一個午覺。



溫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