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07/07

太在意形式就看不到心

有天傍晚,坐在外面吃著晚餐,村裡的阿各使(蘭嶼話:婆婆)們坐在隔壁的沙發椅上,一如往常的閒聊、吃檳榔、看海。

走來幾個中年婦女觀光客,眼睛新奇的狩獵著有趣特別的事物,一隻走在路上的豬、小小的雜貨店、閑晃在路上的貓咪都能引起她們的驚呼,拿起相機猛拍,更別說一排坐在沙發椅上繽紛又可愛的蘭嶼老人們。她們大聲嚷嚷著阿嫲,妳們好!有一位婦女甚至打開自己買的一盒餅乾,從最右邊發起一片一片的餅乾給阿各使們。

當下坐在旁邊的我,已經在心中不知道翻了幾百個白眼,暗暗諷刺的念著又是不知道哪來的死觀光客,這裡是講蘭嶼話的地方,阿嫲個什麼勁,而且一個一個發餅乾是有事嗎?又不是在救濟個什麼......,總之心中的碎念無限延伸,一昧偏激的冷冷看著台灣大嬸們的擾民模式on。

雙眼就這樣直直的盯著她們看,突然發現其實發餅乾的台灣大嬸對上阿各使們的眼神是尊敬且友善的,給予餅乾的同時,會微彎下腰與每一位阿各使點頭示意,阿各使也開心並感謝的接受餅乾,並且點頭以示謝意。

大嬸向每一位阿各使彎腰點頭,每一位阿各使也向大嬸點頭致謝。

有一位阿各使甚至拿出蘭嶼芒果要與大嬸分享,但因為語言不通不知如何解釋這是什麼食物,就是一直塞進大嬸手裏,直到一個蘭嶼阿嫂看到這個場景後笑笑的跟台灣大嬸說哎呀那是蘭嶼芒果啦,妳可以吃吃看啊,很好吃喔!

台灣大嬸吃了一口,爽朗地說了好吃,向阿各使們比了個讚,阿各使們邊吃著餅乾也都笑了,受到這樣的氣氛感染,其實看著看著自己也跟著揚起微笑。

時間差不多,是該進去準備六點開店前的工作了,邊走進去,大嬸的笑聲與阿各使們的蘭嶼話還不時的跟在耳邊,但是心中默默地反省起自己。

對於自己以先入為主的角度去定義了一個人一種行為,對於長期以來觀光客的行徑嗤之以鼻,但是自己的心真的打開了嗎?

如果在那個當下,人與人之間的交流是真心的,那其實任何外在我們所定義的形式也都沒有什麼所謂的對或錯。

都是自己角度的問題。

台灣大嬸在給予餅乾的那一刻,我第一個念頭是幹嘛做這種好像高姿態的給予,直到觀察後感受到的分享心情,其實都是我自己內心不夠開放與接受的投射。

想起了有一次經過伊娜的雜貨店,要去後面拿東西,剛好有一個中年台客般的大叔問著伊娜一些問題:阿嫲!有沒有什麼牌子的菸啊?阿嫲!啤酒多少啊?之類的問題,有點大聲,我停了下來,想說看有沒有需要幫伊娜解決這個觀光客,不然台客大叔好像也聽不懂伊娜蘭嶼腔說的中文,但順利的沒有很複雜,台客大叔買到了他的菸跟他的啤酒,他把剛好的錢放到了桌上,伊娜一貫她優雅半臥在沙發上的姿態看著台客大叔放錢,接著大叔竟然微微彎了上半身四十五度跟伊娜點頭致敬,然後深怕嚇到伊娜的語氣說:阿嫲,謝謝內。

伊娜也笑笑地說著:不個積 (不客氣)~~
我在旁邊笑了出來。

有時候我都會想著,很多事情都是自己受到了許多事件許多印象的影響,而防備著一切、防備著世界。

不過,我想,在更多時候,這世界是很安全的,只要打開心去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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